孩童搭乘着电动小火车在购物中心内绕圈子玩乐，父母开心地看着他们享受无忧无虑时光的同时，或许并不知道这类小火车也受到监管，也较少人知道负责监管这类游乐设施安全的政府机构，正是负责监管建筑业发展和建筑安全的新加坡建设局。 本期的《实况报道》跟着建设局工程师，带读者一窥他们在幕后维护游乐设施安全及建筑安全这两项不同面向的工作。 穿上防坠安全带，再爬上空中吊椅的支撑塔检查零件，确保整个系统能运作无误，对建设局高级工程师陈汝瑄（48岁）和李思敏（33岁）而言是家常便饭。她们隶属建设局机械与电子工程部，负责维护本地游乐设施的安全。  接受《联合早报》访问当天，两人带着记者到圣淘沙斜坡滑车与空中吊椅（Skyline Luge Sentosa）这个非常受游客欢迎的景点，介绍她们的工作内容及本地游乐设施是如何受监管。 根据游乐设施安全法令（Amusement Ride Safety Act），在固定或限制的路线及区域内载客的机械与电力操作设备，运作目的是为公众带来娱乐、惊险或刺激，都被定义为游乐设施。 此外，那些不由电力驱动，而以重力（gravity）为操作原理的游乐设施，若符合一定的加速及高度等条件，也会受到监管。 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碰碰车等都是游乐设施，显而易见。但水上乐园的滑水道同样也是受监管的游乐设施，则或许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 李思敏解释，滑水道的运作离不开水，而水都必须由水泵抽到高处，牵涉到机械与电力设备。 滑水道里的水会减少游人皮肤摩擦滑水道的阻力，防止游人受伤。水量及流速也会影响游人滑行的速度和在终点停下时间的长短。游人脱离滑水道后进入水池，而水池有没有锐角，会否造成伤害，也是一个关键。 游乐设施按风险程度，一般分为游乐设施及非主要游乐设施。李思敏指出，所谓的风险主要包括机械与电力风险，以及结构风险。 建设局工程师陈汝瑄（左）检查滑车的轮胎，确保业者的维护工作到位。（谢智扬摄） 游乐设施每年都必须获得当局发出的运作执照，而要领取执照，须先通过常年检查。除了常年检查，建设局每年也对游乐设施展开约230次例常运作与维修检查。 建设局工程师检查的范围包括业者对游乐设施的维护是否达标，例如检查紧急按钮被按下后，空中吊椅系统能多快停下；以及业者是否有按照标准作业程序来运作。 以斜坡滑车为例，它的运作主要依赖坡道和车体，涉及的结构性设施不多，也没什么机械与电子设备成分。游人本身的安全主要由他们控制；他们的滑车是否滑行太快、能否紧急刹车，都会有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又取决于业者是否为游人提供充分的安全说明，及是否有装置安全标志等。 业者还必须严格把关，不让没达到最低身高要求的孩童玩斜坡滑车，以防止意外的发生。 高空滑索（zipline）和绑紧跳（bungee jump）等也同样属于有高度运作风险的游乐设施，需要有严格的标准作业程序。 圣淘沙环球影城等景点 成了建设局员工“游乐场” 建设局除了公开展开检查，还会派便衣检查员对各种游乐设施进行突击检查，暗中观察业者是否遵循标准作业程序。 建设局一般上每年会进行两轮神秘顾客活动，派出的都是建设局不同部门的职员。陈汝瑄和李思敏透露，每回公开征求神秘顾客时，同事们的反应都非常热烈，须要进行抽签。 获选的神秘顾客会事先接受培训，了解所突击检查的游乐设施，以及必须注意的事项，且会收到一份核对清单。他们和一般游人一样买票入场，不同的是必须一边玩一边观察情况。他们还必须拍照，连同突击检查报告书一起提交给负责同事。 陈汝瑄笑说：“圣淘沙岛上除了有新加坡环球影城，还有多种其他游乐设施，俨然成了建设局的‘游乐场’。” 建设局会持续检讨相关条例，优化对业者的监管。例如建设局于2014年实施新条例，同国际惯例接轨，规定业者除了目视检查，也须每半年对架空索道彻底进行缺陷检测，受条例影响的就包括圣淘沙斜坡滑车与空中吊椅。 受监管游乐设施共85个 数字过去10年维持稳定 游乐设施如果发生故障，建设局会确保业者已经完全解决问题，才会允许该设施重新运作。 一旦发生事故，游乐设施的负责人须尽快向游乐设施安全总监报告情况。如果事态严重，建设局可能下令设施暂停运作，以做进一步调查和展开修理工程。建设局会彻底调查，分析事故发生的根本原因及其他影响因素，并确定是否有隐藏的系统性问题。 李思敏以新加坡摩天观景轮于2019年11月发现一根轮辐索（spoke cable）出现技术问题为例，受损的轮辐索须经由实验室检验，以鉴定是否有系统性故障或设计疏漏。 游乐设施要领取到建设局发出的运作执照，须通过当局的常年检查。（谢智扬摄） 建设局目前监管的游乐设施共有85个。数据显示，过去10年来受监管的设施数目基本维持稳定，介于85至100个。由于游乐设施维护是一项非常专门的领域，包括建设局人员在内，本地在这方面的专业工程师只有13人。 在建设局接手之前，游乐设施的监管原本由警察部队的公共娱乐执照组负责。摩天观景轮于2010年7月发生电缆断裂导致供应冷气系统的电流中断，以及新加坡环球影城开幕，致使政府检讨本地游乐设施的监管制度，以更好地调遣不同政府部门的技术专才，来确保在游乐设施日趋复杂、数目持续增加的同时，能维护公众安全。 建设局获委以重任，在参考美国、欧洲和香港的监管制度后，拟订出本地适用的监管框架。游乐设施安全法案于2011年2月在国会通过，相关法令随后于同年7月生效。 维护设施安全 业者维护声誉也保员工饭碗 游乐设施的维护与是否能良好运作，不只牵涉游客的安全，也影响业者的声誉及业务，因此业者非常看重这方面的工作。 圣淘沙斜坡滑车与空中吊椅的工程师伊苏安（Iszuan Bin Miswan）告诉记者，园区每天开放前，他和同事首要检查空中吊椅系统，包括刹车装置、电力控制、电子器材等是否操作无误，以及吊椅的结构有没有问题等。 吊椅除了载人，还必须负责从坡道的终点把滑车运送回起点，因此工程师们也得确保吊椅的吊钩结实、螺栓紧固，滑车才不会在空中掉落，危及游人的安全。 延伸阅读 实况报道：科技和办法尽出 让你安心喝净水 实况报道：想买高档包？抱歉，请先花够钱配够货 爱马仕忠诚客揭“养马”路 此外，每辆滑车都附有无线射频识别（radio-frequency identification，简称RFID）标签，操作系统会自动记录滑车的使用次数。当累计到一定的次数，滑车就会被送进车间做维修。 每日的例常检查从上午8时开始，需要两小时。倘若真发现有情况，工程师就必须跟时间赛跑，在营运前的一小时内解决问题。 每逢周末及假日，圣淘沙斜坡滑车与空中吊椅一天会接待多达4000人，滑车趟次可高达1万次。游客数目在冠病疫情后回弹，园区去年的入场人次为75万，只比疫情前少10%。 圣淘沙斜坡滑车与空中吊椅每天开放前，工作人员都得花两小时进行例常检查。（档案照片） 总经理贝斯（Stephanie Besse）受访时说：“游客们玩乐时把安全视为理所当然的，而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业者必须尽一切努力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如果明天不幸发生事故，建设局下令暂时关闭设施，这种情况一经社交媒体传播，我们的业务肯定受打击，进而影响到雇员的生计。” 业者：游人不听劝 是意外导火线之一 不过，即使业者做好万全的安全措施，并妥当维护游乐设施，意外仍可能发生。流动游乐场业者Uncle Ringo的创办人李文强指出，游人不理会业者的劝告，往往是意外的导火线。 他以碰碰车（bumper car）为例，不满六岁的孩童是不准驾驶的，但偶尔会有一些家长坚持要给孩子下场玩，说若发生事情，他们会负全责。有家长会在现场大吵大闹，直到工作人员让步为止。 “碰碰车的撞击力可能使到小孩控制不住头部，撞向驾驶盘。当发生事情时，一些家长就把责任推给业者，我们是有理说不清，有时还必须赔偿医药费。” 李文强透露，每回到新地点设立流动游乐场时，都得花相当长时间来勘察地面情况、决定应对方案，以及安装及检测游乐设施。像碰碰车这类较大型的设施，就须耗时一星期。 监管措施逐年加强，使得业者的负担加重，Uncle Ringo已经淘汰了超大型的游乐设施，像海盗船和俗称“跳楼机”的自由落体都已经绝迹于本地流动游乐场。 结构工程师全天候待命 震动传感器网络实时监测 本地有超过100栋建筑物安装了震动传感器，实时监测建筑物的晃动。其中37栋由建设局直接监测，建设局一旦察觉有剧烈晃动，必要时会派遣工程师检查。 台湾花莲于4月3日发生里氏规模7.2的大地震，震感传遍全岛，过后还余震不断。建筑物在地震后倾斜和倒塌的新闻画面叫人触目惊心。 新加坡虽不处于地震带，邻国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却时有地震。当印尼有地牛翻身时，新加坡有时也会跟着感到震动。看着吊灯晃动、门窗颤动，一些人难免受惊吓，担心自己身处的建筑物会不安全。 遵守严格建筑规定 本地建筑物具抗震能力 事实上，本地建筑物须遵守严格的建筑规定，具抗震能力。建设局更是在约20年前同南洋理工大学合作研究，设计出一套监测建筑物晃动的机制。经过分析后，研究小组战略性地挑出不同地点及建筑物来全天候进行监测。 震动传感器安装在同一栋建筑物的地面层和最高层，两两一组，将探测到的数据传送到后台管理系统。（梁麒麟摄） 据建设局高级工程师岑伟伦介绍，同一栋建筑物的地面层和最高层会分别安装震动传感器，两两一组，将探测到的数据传送到后台管理系统。如果晃动程度达到警戒级别，建设局相关人员就会收到简讯通知，然后决定下一步该采取的行动，包括是否须要立即派遣工程师到场检查。 “新加坡的城市景观不断改变，建筑知识和科技也一直在进步，建设局因此必须持续检讨现有政策及措施，包括监测建筑物晃动的机制和建筑条例等。震动传感器网络收集到的所有数据，都会用于日后的检讨工作。” 身为负责结构评估的建设局工程师，岑伟伦和同事们都得全天候待命。他们处理的事故林林总总，例如武装部队引爆二战时期的炸弹、汽车失控撞进建筑物、发生大火等，他们过后都得检查建筑物的结构，确保没安全隐患。 如果建筑物真出现问题，建设局或会下令业主封锁大楼，及聘请专业工程师进一步检查建筑结构，采取必要的补救措施。 建设局结构工程师岑伟伦的工作地点包括火场和车祸现场等，得时刻提高警惕，预估可能存在的危险，保护自身安全。（梁麒麟摄） 岑伟伦告诉记者，他和同事的手机都不能关机。“这不是一份朝九晚五的‘政府工’。不论是午夜或是周末，我们随时可能被动员。安全靴、安全帽、反光背心、所有的检查工具，一直都摆在我的汽车后车厢里，万事俱备。” 既然是检查建筑结构，就意味着工作有一定的风险。岑伟伦在现场必须提高警惕，预估可能存在的危险，保护自身安全。比如有柱子的稳定性受影响，屋顶就可能坍塌伤人。 由于每一栋建筑物的设计、使用的建筑材料和建筑手法都不尽相同，结构工程师在展开检查前都必须充分掌握。以火场为例，工程师还必须向消防员了解起火点在什么位置，因为这也会影响建筑物的结构。 中峇鲁一带上星期发生车辆冲撞建筑物的意外，建设局工程师午夜3时到场检查结构安全。（建设局提供） 如何有效沟通也是结构工程师工作的一个环节。岑伟伦忆述裕廊西41街的湿巴刹于2016年10月遭纵火，他负责在民防部队灭火后检查建筑结构。他当时观察外观，就大概知道湿巴刹结构不安全，情况难以挽回。 由于一些摊位内摆放了货物和财物，有小贩很想进去取回货品。“如果能够帮上忙，我会尽可能协助，但如果小贩要去的区域过于危险，我还是必须阻止他们，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必须以淺白易懂的用语来向小贩们解释工程学概念，解释为什么会危险。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设身处地了解他们的难处，才能够做到有效沟通。” |
